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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失的轮船码头

我住的小城这边在挖古运河码头,有重建、复建,搞了个运河古镇。 很像是把老古董或农妇打扮成贵妇人。 那边有着长久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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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住的小城这边在挖古运河码头,有重建、复建,搞了个运河古镇。
很像是把老古董或农妇打扮成贵妇人。
那边有着长久航运历史的蚌埠码头却凋零了,野草丛生。
变成沿街乞讨的老妇人。

看着让人唏嘘。

以往熟悉的喧闹而忙忙碌碌的客运、货运码头早已关闭,延伸出几路铁轨的货场也已成废墟。
客轮、货轮穿梭往来稠密的河面,只有几艘挖沙船、运沙船在装船。
低头细看脚下,铁道已锈蚀。

我的故乡,又一处令我记忆生根的地方,要拔根被抹去。

离开、回看蚌埠,除了老蚌埠街的声息、滋味让我恋恋不舍,久久难忘,还有就是河坝子、轮船码头的繁忙景象。
有时都能在梦里翻腾开。

一号码头是客运码头。
大小客轮紧挨着停靠,粗壮的汽笛声不绝于耳。
熙熙攘攘的人流上上下下、来来去去。

就连往返河两岸的轮渡都挤不上位置,只好在二号码头那边搭几艘旧船做临时渡口。

坝子南面下来,客轮售票、等候的候船室宽大,几层楼的巍峨。
斜对面就是航运局大院。
贴着青年街、华昌街那些青砖黛瓦的老房子。

二号、三号码头是货运,大吊车伸展出长臂,来来往往的货车、蚌埠街特有的突突突的三轮车,尘土飞扬。

大铁桥往东也开了个坝洞,设立了蚌埠造船厂的专用码头,给它取名也是独特,叫“零号码头”。
天南海北的,恐怕也只有蚌埠有个零号码头。

淮河南岸的那一条紧贴着城市街巷的十里长堤,分别在这四个码头开了门洞,铆上大闸。
夏天河水漫上来,大闸一闭,台阶、长臂吊车都泡在水里;大坝子就成了天然的游泳下水处。
它是我们住河坝子这几条街孩娃和年轻人的天堂。
不会游泳,没游过淮河,你就不是大马路、二马路的男人。
我至今右手腕处还留着下水被轮船的锚扎破的大疤痕,就跟两只眼睛一样的瞪了我几十年。

它有时也是面目狰狞。
每年华盛街、青年街、华昌街的夏天都得有人淹死,大多是好水性。
“淹死的都是会水的”这话,大约便是打这里由来。
大人们开始严防死守,看住自家娃不准下河。
那几天我们都老老实实的憋住,不敢轻举妄动。
不消一个礼拜,又都是三五成群吆喝着,一条毛巾搭在赤背上下河洗澡去。

网友老潘住中山街与华昌街丁字路口面南的华昌街41号,临近一号码头。
他家西边是油厂,每到秋天,就有很多马车排队分几路向油厂推进。
真可谓车水马龙。
人声吵杂,马的叫声此起彼伏。马粪遍地,气味刺鼻。
因为天热,到处是买茶声,“喝茶喽,一分钱两杯”。
说杯其实是碗,粗瓷大开口,碗底还带有几点茶叶碎末。

街面上很是脏乱,西瓜皮乱扔,大小便随处可见。
还看到擦屁股不单用纸,竟可以用西瓜皮……

从这去火车站有多远?经常有下船客问路。
这条街就是华昌街,西起航运局,东到电影院。
打他记事,这条街真叫个忙。
每天人民电影院一散电影,二马路就走不畅了。
夜里三四点钟就有上船客的人声、脚步声;下午一点钟以后,下船客,货车也是连绵不断,一直闹到晚上八九十来点。

碰到油厂收大豆,那马车排队得挤在街上时间长达半个月之多。
火车货场下来的大小牲口,猪马牛羊成群成队,一眼看不到头,一过就要几十分钟,一年要走好多次。
完了就是尿屎横流,臭气熏天……

网友老潘叫那气味熏到现在。

我对坝子和码头的感觉和老潘却有不同。

轮船码头候船大厅是我的书房。
我家只要一设牌场,唯一的大桌子要打牌用,而且那声响让我不得安宁。我就跑轮船码头这里读书,跑邮电大楼大厅的长条桌写作业。

候船室乡下人多,背着包裹,挎着鸡蛋。
生人再多再吵,我能充耳不闻。

蚌埠人的性格里有着船民、船工的明显元素。
家就是个窝,不讲究个齐整。
人豪爽、好酒,说话粗野;尚武好打群架。
都和航运、搬运有关。

蚌埠轮船码头的衰亡自然和经济有关。
航运成本虽低,但太慢,算上时间成本,加上由水路变陆地的转换费用,总体上和高速、铁路货运比就不那么上算。

但历史陈迹的保留,淮河水面旅游的开发,都是独一无二的资源,却叫短视的败坏了。
任由蚌埠码头凋落成废墟,就如拆掉二马路建个破高架。
不是可惜,叫万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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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马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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